最初标示佳酿年份的Vintage，早已脱离数字本身的意义，成为专属某个人类进程的风尚印记。当崇尚个性和创新的美妆界将Vintage作为主题词，并非放弃原创精神、号召人们复刻旧时光，恰恰相反，Vintage是为了前行而作的回溯，它蕴含的时代隐喻、文化要义和情感价值，能帮助奔走中迷失的你我，好好诠释现在和未来的模样。

　　Tyen为Dior迪奥烈艳蓝金唇膏打造的“戴帽子的女郎”形象（1987年）/Creed千年帝国香水（1910年，香水厂在巴黎创立150周年之际推出）/Dior迪奥烈艳蓝金唇膏系列Rouge Collection（1987年）/三款限量版Dior迪奥烈艳蓝金唇膏（1953年）

　　如果询问百年前的女性，2022年的流行趋势什么样，她们可能会预测人类穿着功能材质的衣裳，在机器人帮助下，用附带马达的工具涂抹各种闪着金属光的产品——猜得不错，功能材质、机器人、马达、金属光，确实是流行词汇的一部分，但就总体趋势而言，2022年的我们正向上世纪的她们回归，藉由一场名为Vintage的革命。

　　Chanel香奈儿唇膏海报（20世纪80年代）/Chanel香奈儿N°5香水（1921年）/法国古董口红配有镜子与陶瓷装饰（19世纪初）/Stratton口红（19世纪50年代）/《Mademoiselle Magazine》Chanel香奈儿腮红广告图（1981年11月）/Guerlain幻彩流星蜜粉球（1987年诞生）/赫莲娜乳液（20世纪初）/赫莲娜日间醒肤霜Wake-Up Cream（20世纪初）/赫莲娜夫人收藏的晚礼服（1960年代）

　　Z世代完全沉浸在90s Disco和千禧Y2K风格的元宇宙，辣妹（你可以理解成那个演唱组）紧身裙、亢奋（对，那部热播剧）式荧光色头发和方形水晶甲是同星球人的着装暗号。明星和网络名人偏爱以20’s形象登台：Beyoncé梳起鲍勃头宣传自创服装品牌，Zendaya顶着手推拨浪卷出镜杂志封面，以剃眉壮举著称的IG博主Jazzelle Zanaughtti（@uglyworldwide）画上精美的铅笔细长眉扮演Fenty品牌缪斯……

　　而Pinterest平台显示，在过去一年“盖茨比造型”的搜索量增加了五倍。市场数据分析机构Combient Mix则传来新消息，上世纪50、60年代的时尚即将随处可见，天然舒适的服饰和优雅得体的妆发更能满足主流人群的“可持续”审美。至于担纲潮流风向标的时装周伸展台，早被1900年之后（绝对符合纯粹Vintage主义者标准）的所有时间点占领，甚至伴随着年代重叠的花样，穿越戏码尽情上演，没有任何“老派”禁区。

　　“街头时尚必然消亡，下个十年市场属于Vintage”，已故街头服饰品牌Off-White创始人、路易威登男装创意总监Virgil Abloh曾说道，看来此言已成谶，至少在美妆市场。是的，美妆品牌的Vintage情结绝非停留于表面（发售亮片眼影或拍摄胶片广告），而成为一种普遍的心态，以及长远发展的方向。

　　Gucci Beauty问世三年来稳走复古格调，从最初的唇膏系列到最新的蜜粉饼，Gucci沿袭创意总监Alessandro Michele的彩妆“复古方程式”，即命名、色选、质地、包装乃至感官体验皆怀旧，令每个使用者进入旧年代女郎的角色，沉浸式感受Michele“时空差距不是阻隔，过去和未来一样充满惊喜”的Vintage心得。

　　不久前Charlotte Tilbury宣布“世界上第一位超模”Twiggy加盟代言人行列，品牌创始人Tilbury称Twiggy为自己“梦想多年的彩妆偶像”（有太多致敬偶像的仿妆视频可佐证），令其招牌Pillow Talk系列的卷翘睫毛膏和巨星光影盒更具说服力。

　　著名彩妆师Lisa Eldridge不仅自创同名品牌，用精研态度打造“还原50s好莱坞美感”的产品（红丝绒唇膏请务必尝试），身为超级Vintage迷的Eldridge还是彩妆收藏家与传教士，通过出书（如《Face Paint: The Story of Makeup》）、录制纪录片（如与BBC合作的《Make-up: A Glamorous History》）和发布视频向大众介绍Vintage彩妆的美学理念、演变进程和超越产品本身的时代意义。

　　Vintage美妆究竟有何魅力，吸引如今的潮流引领者竞相追随、为其复辟？请继续阅读下去。

　　电影《人魔》中的食人魔汉尼拔（Dr. Hannibal Lecter）出场时，配乐为什么一再播放1981年份Glenn Gould版的《哥德堡变奏曲（Goldberg Variations）》，而非1955年份的Gould经典版本呢？道理挺简单，录制经典版时Gould不过二十出头，演奏速度飞快且律动十足，完全不符合人魔的沉稳个性；待到1981年，Gould与人魔年纪相仿，演奏的速度与节奏恰好匹配人魔的沉着与冷血——这就是年份的魔力，每个阶段对应某种风格印记，正如那些仿佛时代图腾般存在的美妆杰作。

　　从时尚先锋香奈儿说起。20世纪初，诉求直面事物本质、精准定义情感的抽象运动席卷文学与艺术世界，而香奈儿女士的初期创作正与此场美学革命同时期，她“永远摘除，从不添加”的设计风格，显然是“启蒙后反思”的成果，这样的反思也源于“回归本质”的渴望。香奈儿拒绝堆积累赘的装饰，坚持除去所有令人不悦、分心和杂乱的元素——可以说，她是“极简主义”诞生之前的极简大师，而理解香奈儿美学中“抽象的精萃”，重点在于把握住“N°5”。

　　1921年，由于无法容忍当时充斥市面的俗气花香、劣质麝香和止汗剂味道，香奈儿推出N°5香水。这种“人造”香水由Ernest Beaux调制而成，含有80余种成分，闻起来清洁却富于层次，与传统单一香调的香氛形成迥然区别，可谓第一款现代定义的香水。以最平凡数字为名、包装仅为简单瓶身和标签，直截了当、决不妥协，N°5在那个时代设计繁复的香水中尤显卓尔不群，并于1959年被美国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（MOMA）纳为永久典藏。

　　时光向前追溯些，另一段传奇属于赫莲娜。19世纪末，逃离包办婚姻的波兰少女Chaja Rubinstein坐上去往澳大利亚的轮船，旅途中她把年龄改小了4岁，并把名字改成Helena，灵感是引发特洛伊战争的海伦。

　　除了寥寥财产，少女Helena还随身携带了母亲送她的面霜，抵达澳洲后她发现当地女性由于严酷导致肌肤干燥，而她们十分羡慕Helena细腻光洁的皮肤，于是Helena决定生产出售这款面霜，配上精心设计的包装和充满异域风情的名字“Valaze（匈牙利语，意指‘来自天堂的礼物’）”。面霜获得空前成功，不仅归功于Helena超前的营销策略，更因为时机刚刚好：那是1903年，澳大利亚妇女赢得选举权的年份。

　　伴随20世纪开端女性主义觉醒，越来越多女性实现经济独立、渴望更好生活品质，Helena Rubinstein搬去女性主义运动的主战场纽约开设美容沙龙，准确捕捉大众求美心理，同时在业界首度提出肤质分类理论，“科学将主宰美容发展”是她的先见之明。在随后的故事里，刻着Helena Rubinstein名字的全球首款防水睫毛膏、首个深度清洁系列、首家男性美容院相继问世，人们为之惊艳但并不惊讶，毕竟高光时刻属于时代的观察家。

　　Vintage彩妆迷挚爱的50年代，孕育了怎样的高光之作？在战后舒逸的50年代，文学、艺术、电影产业蓬勃发展，即使今天翻看彼时的杂志，仍会感慨那一代的精致才情。似乎每个女人，都拥有无瑕如瓷的肌肤，那种无需做作的优雅眼神，和性感红唇遥相呼应——正如水手不能没有香烟，女人是不能离开唇膏的，迪奥蓝金唇膏堪称代表。蓝金唇膏的诞生，除了我们熟识那段，200余款象征雍容凯旋的特拉法加红色礼服，让Christian Dior迪奥先生萌生“希望以媲美特拉法加红的纯粹红色，妆点女性笑容”之外，每回时装发布会结束时，密友和贵宾上前拥吻迪奥先生，在其脸颊烙下的红色唇印，同样是美好年代的最佳见证，迪奥先生迫切想将它留驻。

　　1953年，迪奥先生基于Trafalgar、Scream、Zinnia、Satan等经典裙装的色彩和质感研制了首个Dior迪奥烈艳蓝金唇膏系列，开启用唇色完善造型、甚至仿订高级时装的先河。经典蓝金唇膏所呈现的纯粹、高贵且富于生命力的红唇，在往后岁月的任何时刻，都是女性妆点笑容、感受美好的首选。

　　社会学有云“个人即政治（Personal is political）”，即便是妆扮这样私事，仍代表个人的处世态度和价值观。我们无法重现旧时岁月，但可以由Vintage美妆获得启迪，更美更好地活在当下的时代。“崇尚Vintage并不是简单地恋旧，而是价值观的重塑。在现代社会，价值标准越来越不稳定，人们需要能达成共识的审美，以及近似神话的故事。”Dior迪奥品牌文化遗产与传承总监Frédéric Bourdelier阐释道，“幸而我们的遗产是一片广阔自由的领土，为我们打开创作之门，缔造现在和未来的无限可能。”

　　艺匠精神是最宝贵的价值启迪。记得《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》中那个场景吧，哈利一行人试图从地精经营的银行金库中偷走一个魂器，他们所接触的所有东西都会成倍增加，直到三人组几乎被宝藏压垮？这是对当今美妆行业的传神比喻。是的，产业发展太快、产品太多了，品牌研发周期缩短至以月作单位，科技大佬和“元”界先驱甚至让我们购买数码化妆品满足虚荣心，但在不断欢呼和试错的交替间，我们离期待中的美丽越来越远。

　　如果想从Vintage潮流学点什么，请美妆厂商看看雅诗兰黛的示范。不久前雅诗兰黛度过75周岁生辰，这个20世纪最懂营销的品牌并未借机推新品，而是用1946年的单色包装，集合保湿力满满的柔肤“粉水”、添加两倍奇迹辣木精萃的“无敌晚霜”、最具家族代表性的“小棕瓶”修护露和“小棕眼”修护眼霜四大经典产品，通过展现毫不妥协的严谨工艺和无限精进的研发精神，重申品牌如艺匠般追寻恒美真谛的初心。没有广告或博主站台，此款被网友昵称“祖母级老灵魂”的产品组合上架数天即宣告售罄，原因很简单，它值得信赖。

　　彩妆品牌可借鉴的是Vintage艺术品级的质感和工艺。例如1924年香奈儿女士创造的第一支唇膏：Rouge Allure炫亮魅力唇膏，金属外观可与珠宝媲美，质感如丝锻般柔滑细腻，22种色彩的基调和色素粒子根据不同地区特别的气候及光线而调整，以获得最完美的色彩效果。唇膏带来的革命性上妆方式更让人心动不已：使用时只需轻按金色顶部，金色内鞘就会伴随“喀”的清脆微响跳出，镌刻有CHANEL标志的唇膏立即现身；使用后的收藏也是同样简单动作，轻压一下就收入鞘中，原本寻常的上妆方式从此变成了惊喜的源泉。

　　当然还有情感价值。在过去的两三年里，我们在很大程度上失去了一种情感的安全感和联系感，而曾带给我们快乐和自信的美妆产品，像药膏治愈创伤、像铠甲带来力量，让我们忆起充满希望的时光，并重新确定自己该以怎样的面貌迎接世界。说得具体点吗？

　　那感觉很像开启2022年春季版的Marc Jacobs Daisy Skies香水，它乍闻起来和2007年的初始版很相似，有一种熟悉的海风般的质感，但渐渐地檀香和麝香气息包裹过来，是与以往不同的平静温暖。并且新版Daisy Skies装在浅蓝色的玻璃瓶里，配上蓝黄相间的花朵瓶盖，那是崭新的“晴朗天空”感受，明媚的、鲜活的，谁都没有理由踌躇或悲伤。

　　4711 Original Eau de Cologne科隆之水是世界上最早的古龙水，配方秘而不宣，大致由柠檬、橙花、迷迭香、柑橘等多种香料调制，香气干净清爽、2-3%的精油含量中性温和，属于男女皆宜的淡香水。“4711”则源自拿破仑占领科隆时重整所有门牌号码，科隆之水所在的厂商位于4711号，或许因为由热爱古龙水的皇帝钦点，这个数字被品牌沿袭了200年。

　　娇兰幻彩流星蜜粉球诞生于1987年，来自当时娇兰化妆品创意总监Dominique Szabo的发想：藉由精致抛光的珍珠粉球，产生光线折射效应，修正皮肤色调与瑕疵。新版幻彩流星蜜粉球启用“裸钻光科技”，能够捕捉光线并将其转化成柔焦光芒，使肌肤更纯净透亮；融合“虹光科技”的四色粉球彼此调和互补，一次完成柔肤、修容、提亮、雕塑四重功效。在经典紫罗兰香气里，上妆成为一种优雅仪式。

　　Creed是1760年创立于伦敦、1854年迁至巴黎的香水品牌，因替王公贵族度身定制香水而享有至尊地位。调香师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了解顾客，购物习惯、饮食好恶、措辞习惯不一而足，解码香水与性格的奇妙关系，结晶就是一瓶带有定制者强烈个人色彩的香水。Creed香水可谓精品中的精品，每一瓶都精心挑选顶级材料、经过人手调配，以古老的蒸馏法从鲜花中提炼精华，足以体现其“非大工业生产”的不凡出身。若要推荐“Vintage款”，可试试Creed为庆祝250年特别推出的奢华香水“Creed 250th Anniversary Limited Edition”，优美的曲线造型，配上半透明的封闭重塞，无需开瓶已然梦回巴黎。

　　拥有40年历史的Benefit唇颊露诞生原因颇香艳：品牌创始人Jean和Jane刚在美国旧金山开出化妆品店“the face place（即benefit前身）”，一位知名脱衣舞娘进店求助，希望有化妆品能让她的乳晕重回鲜嫩，令其再次称霸舞台。两位创始人接受挑战，连续几夜萃取玫瑰精华成分，以玫瑰液“妆”出娇嫩红晕。玫瑰液大获客户称赞，于是得名“benetint”，成为品牌第一个经典之作，天然安全和多用途属性也令它至今仍是明星产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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